余繼平最近剛完成對遵義12個區縣和2個代管縣的石雕藝術田野考察,過去十多年他都如這般一直“在路上”。

不合理開發是最大打擊
重青:“烏江流域民族民間美術”的提出,是基于你的研究,還是它是已有某個體系的某個部分?
余繼平:我們選取烏江流域民族民間美術,是因為研究中國民間美術的很多學者一般是研究北方和經濟發達地區的美術現象,烏江流域的描述和闡述比較少。比如楊先讓先生的《民間黃河》(黃河流域民間藝術田野考察報告),就主要是西北地區美術的研究。

重青:全國的民族民間美術研究整體是什么情況?
余繼平:相對其他領域的藝術研究,民族民間美術的研究狀況是比較薄弱的,為什么呢?大家都喜歡舶來品,以前我們有工藝美術專業。后來各個高校都改成了設計學院或者專業,漆藝專業、陶瓷藝術專業等都沒有了。
重青:也就是說民間美術的研究受到了忽略和低估?這是否是因為它本身與潮流并不相符?
余繼平:這不是它本身與潮流不相符合的問題。有一些認為它“土”的誤解,一是我們自己對自己的文化如何結合時代發展研究得不夠,對司空見慣的東西不重視。二是民族美術對傳統文化的繼承,表達得比較通俗、直觀,在一些歷史時期、歷史運動中最容易被拋棄和打擊。比如新文化運動、文化大革命十年浩劫等,致使人們也不敢去研究、傳承它。三是教育體制,上層設計的問題,中國現代藝術教育是按西方藝術思想和教育模式展開的,置身其中的設計教育整體地忽略了中國傳統工藝觀、材料觀以及造型觀、色彩觀的培養。

重青:外來文化、現代市場經濟是不是給烏江流域以農耕為基礎、手工業為主業的少數民族帶來了災難?
余繼平:隨著社會的發展,多元文化的交流、互動與融合是必然的,部分民間文化主體沒有跟上這種變遷,就會導致我們感覺到很多以前的文化藝術“走丟了”。但其實社會不可能不進步,這些藝術的傳承人必須跟上時代的步伐,理性、主動適應環境,跟上發展的步伐。
事實上,民族民間工藝在與旅游業相結合的開發過程中不注意保護自然環境和文化環境才對其造成了打擊。比如移植或者虛構、人工打造“民俗村寨”,欺騙和忽悠游客;為了招徠游客,把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當擺設,成為旅游景點的表演者;“農村宅基地復墾”,由于沒有認真評估,把有些不該推掉的給推掉了等,這些才是對傳統文化災難性的打擊。